一把英吉沙小刀
一把英吉沙小刀
文/扬子
引子:不久前,我接到鞠师兄通知,说他已经拿到那把被扣在拉萨火车站的小刀,然而,他也遇到了麻烦……
没想到,一把英吉沙小刀,居然会带来这么多麻烦,而且是给每一个接触它的人。我对此表示十分抱歉。
(一)赠送
这把英吉沙小刀,跟着我已经六年多了,还是大学三年级时一个女生赠送的。那女生,某程度上讲,是我的初恋情人,但没有牵过手,更没有发生过任何情人间的亲昵行为。确切说,我是暗恋人家——又不是那么回事,因为她知道我喜欢她,而且还曾经应该是为我留了一年的表白机会。
这些都不重要。小刀缘起是这样的:她作为师范生,在最后一年要去地方实习,正巧她被安排去了南疆英吉沙县的学校教课。那个县最出名的就是英吉沙手工小刀。她实习结束时,买了两把,一把是墨绿色木柄的,一把是绛红色木柄的,除此外其他都长得一样。
记得是个晴朗的傍晚,她约我在门字形教学楼中间的大门口见面。看得出,她当时很开心。貌似地点的选定,我也提供了意见。她扎着长头发,脸色晒得有点黝黑,却丝毫不减她的文静之美。
此前,她已经跟我提到过,给我带了一份小礼物,一把英吉沙小刀。见面时,因为是在两栋建筑之间的大孔道中,风还是比别处要大,撩起她的发丝,吹动她的衣角,只记得,她很美!
她见到我,摊开手,手掌上放着两把精致小巧的小刀。她说:“这小刀很锋利,看我手都被划伤了。”我赶紧探头去瞅,果然右手掌下部那比较宽腴的掌面边缘,一公分多长的白痕清晰可见。我问她怎么划的,她笑笑说:“不小心划的。”
为什么会买两把呢?原来,很简单。她说:一把给我,一把给他男朋友,不过让我先选。我一时感觉到厚待,从她手掌里拿起两把小刀,我先打开了红色的一把:打开,雪亮的刀片露出来,刀刃确实很锋利,刀刃到刀背逐渐变厚,貌似是弧线形过渡,很自然的,刀背约有两毫米厚。
刀片是尖顶、弧背、细腰,上下最宽处有一公分,刀片锋边是直线的,坚挺有力。而背部类似流线型,从最顶尖处,斜向上与锋线约呈30度锐角,然后上升到接近一公分时,以完美的弧线过渡为与锋线略成负角的倾斜背面,刀背在此转了一个接近度的大弯。之后,刀背线逐渐向锋线收拢,二者在靠近刀槽转轴处变为平行。整个刀片长度五公分左右,展开全长也就是十公分不到,合上,小刀转轴是金色的结构部件,两片半圆形的木构件被用金属铆钉固定在刀槽外部两侧。因此,整个小刀合上浑圆精巧,如同成年男子的无名指粗细。
我看了两下,告诉她选择红色的,其实我第一眼就看中了红色的。她收起绿色的那把,很开心,提醒我小心点,别被划伤了。
(二)第一次被扣
我一直把小刀挂在钥匙串上。年6月中旬,毕业离校前夕,我与几个同窗去伊犁毕业旅行。
意料不到的是,在赶到火车站后,得知不允许带手工小刀,不管有多小。那时距乌鲁木齐“七五事件”已经快两年了。我再三说明,还是被那个小站的安检人员要求取下小刀:要么抛弃处理,要么寄存在火车站,或者找人来取。
当时离火车启动还有一个多小时,而且还要等一个同学。我最初的处置是听取同学建议,在火车站左手边的一大片长着低矮杂草的荒地上,选个位置,把小刀埋起来,等回来时再取。
我的确这么干了,他们在远离车站的一座亭子下坐着休息,我独自一人在荒地上踱步,最后找了一块大点的石头,挖了小坑,埋起来,用石头压着。
埋好,我就回到同学所在的亭下,和他们一起坐着休息。但五分钟不到,我就越想越不对,尤其跟同学一交流:我们返回时,为了能看赛里木湖,可能走公路,就不坐火车回了。一看时间,我还能赶回城里放下小刀,再赶回来。
记得,主意打定,我就很匆忙,立马坐上车站往返市区的公交车,同时给可能在学校的同学打电话,看哪一个可以骑车出来接应我。后来同专业的董师弟有空,我对他说了实情,请他在我所乘公交经过的一个站点路口接应。那个站点离干道路口很近,标准的东西南北十字交叉口。那条干道又是经过学校,因此交通还算方便。
等我交接了小刀,又坐上返回火车站的公交车。等待的同学打电话催了多次。我急急忙忙赶到火车站时,离开车还有三十分钟,他们已经进站了,而且十分钟后开始检票。
(三)第二次被扣
这一次是发生在拉萨火车站,小刀还是挂在钥匙串上。我从北京出发,经西宁转车,出拉萨站,一路上安然无事。
然而,在我7月12日下午三点多到拉萨站,过安检时,问题来了。看监控电脑的女员工叫住我,问我包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。我说没有什么啊——当时,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她的注意,钥匙串放在背包里的,搜身通道也没异常。她指着电脑屏幕说,检测显示我包里有可能违禁的。。我当时正着急赶火车,离发车只有二十分钟了。
被安检的女员工叫住,我自然一愣,她反复问我之下,我没怎么思考,就把想到的说出来,“可能是钥匙串”。她说:拿出来。我不情愿的,放下大包小包东西,从电脑包里取出钥匙串。那钥匙串,可能是我放到桌上的样子也不好,那把该死的工艺小刀突然露出来,居然摆在最外面——旁边一个女安检立马喊道:小刀。也许是她眼睛尖吧。
于是,接下来,我被各种“教育”,这种小刀不允许被带上车,不管是不是工艺品,总之是小刀——就是太长了,“五公分的小刀”,坦白说,还没有瑞士复合工具刀长。我的各种解释和央求是苍白的,那个率先发现安检图像上异样的女员工,还是一个长相是西域新疆人的模样。。。
她们告知我,小刀会被寄存在火车站,最长25天,让我打电话叫人来取,不然过期就扔掉。
我正着急,心里火气直冒,却不能对人家发,但是我已经懒得看那些女的——我被带到安检口里面十几米开外靠近大厅墙壁的桌子边,办理寄存手续。我填写了标签卡,物品名、联系人、手机号等等。最后,我在她们封包前,拍了一张照片。
坦白说,在我和她们交涉中,她们让我考虑是丢弃还是寄存时,我犹豫了。犹豫的原因是为这个小刀还得折腾人,值不值得,二是这个小刀寄托着我的某种情感——一种早年朦胧的纯粹爱情的东西,那是我的“初恋情人”赠送的!
就因为这个,我还是选择了寄存。当然,还有个必要的条件,我在拉萨有朋友,并且我认为可以帮我取回。
不过,这再次让我想起那句话:新疆地邪!
该死的小刀,两次不同地不同时却相同情形的遭遇,火车站,安检!边疆省份,民族地区,极端分裂势力,政治敏感,管控严密,到处是哨卡……我明白,它本身就来自高度敏感的南疆地区,还是手工小刀,而我又是不得不奔走于边疆。
如此,只要我还带着它,它给我的麻烦还会不停息。
作为对比,其实,当时在拉萨站,我的行李箱中还有一把尺寸更大的复合工具,也带着小刀,长度更长。然而,那“眼尖”的女安检没有发现。我也只好不说,因为我本身是无害的,我只是个过客。那些东西也是司空见惯的平常之物。
因为在边疆,一切都显得敏感、紧张,尖的、硬的、液态的,统统可能被禁止。
我坐上车,赶紧联系了一个在拉萨工作的朋友,以及我一个还要继续野外考察的师兄:先由那位朋友得空去火车站取回,然后交给我师兄,带回北京。
挺复杂。
以下是与师兄的对话(8月24日)
——你的刀子,费尽周折。杨(那位朋友)去拿了两趟。一次她自己去,单行道,被抓;后来让一个同事去拿的。
我这次给你带,结果,托运的时候找不到了,以为在杨的车上没拿下来。安检时,在屁股口袋发现了。。别提多郁闷了。
“盒子45元,打包25元。”最后求了个盒子,求了tape。
——啊,对不起
——第二次托运成功,希望能找到。没啥
——这么麻烦
——就是这刀子充满邪性。
——早知道扔了算了。。新疆地邪。。我在新疆也被它折腾过一次。
——沾染它的,都被折腾了
——要不扔了,是不是这刀子太背了
——不,一定交给你
——呃,好吧。
我到北京要不要请个法师,,(⊙o⊙)…
——哈哈
——我知道老北京有几座寺庙
到时候看看。我要把大家的经历写成故事。
——好的
——算是那把刀的纪念文,然后处理掉
——掺一点爱情
——哦哦,对,那是缘起。现在缘灭了。它该回去了。
——该回了。
——就是
(8月24日晚上22:48)
朋友打包寄回来——天啊,它幸亏不会说话。。就差说:终于回来了。
我会问问它的赠送者,哪里安它
——肯定是个妹子送的。(师兄并不知道刀子背后的故事,我之前也只是告知他们一把小刀被扣在火车站了)
——是新疆库车的一位姑娘
那地方古代叫龟兹,库车出美女。
她去喀什英吉沙县买的。
……
(现在)确实可以扔掉,够猛的,东西很小,还没瑞士军刀大,每次都被拦下
——哈哈
——那次拉萨站拦我的,还就是个新疆面相的女的
——你这与新疆有缘
跟姑娘咋样了
——人家都结婚了,我当时连人家手都没摸过。
(那里是北大对口支援地)所以,我可能把它放在未名湖
。。。。(未完待续)
(四)如何处置
(师兄出差,尚未归还)
拉萨后记:
因友谊而得,因爱而存,如今时过境迁,它犹如一抹来自悠远历史的丝线,牵着长长的过往。是该以新的人事来看待今日的时光,让美好留存在记忆里吧。
9.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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