招工难啊振兴工业制造业从尊重工人开始

世界上有个神奇的国家叫瑞士，人们都知道那里风景宜人，蓝天白云，空气清新，富裕发达，是旅游的圣地；但瑞士也是工业制造业特别发达的国家，我们耳熟能详的名表和瑞士军刀，更有精密机床和高端仪器，都是世界顶尖水平，可以说，瑞士是特色工业+旅游业的典范。

有经济学者说：在瑞士，男孩一般都读中专、技校等理工科，在学制安排上，在专业课学习一段时间，要出社会实习两年再继续完成学业，理论和实践紧密结合；瑞士的女孩都上本科，学习人文、艺术等知识，毕业后，男孩都成了工匠，女孩成为温婉贤惠的书香女子，本科的女孩嫁给中专的男孩，互补、和睦，共同构成了那个富裕文明的国家。当然，这些事笔者尚没有机会去调研证实，但理论上也有道理，值得我们去思考。

01 　　年后招工难。　　每年过完春节都会有报道，说什么企业招工难。尤其是沿海制造业基地，最近这十来年，没一年不吵不闹的：老子招不到人！想想年前，那时候的70后们要想进个像样子的工厂，还得托熟人，请客送礼，跟孙子似的。现在却反过来，没有年轻人再想进工厂当工人，老板们也牛不起来了，舔着脸好话说尽，连哄带骗，招人也难。　　以前沿海城市的市区居民90%都是工人子弟，但是这些人已经彻底不想再做工人，郊区的年轻人也鄙视做工人，就算再没有门路，那也得在工厂找个清闲的管理职位，三心二意的混着日子。　　很多中小制造业觉得日子不好过，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，是因为有一批60后、70后的农民工在支撑，他们上有老下有小，不敢歇，也不敢闹，滑稽的是：他们拼命干活的动力是为了子女绝不再进厂当工人，能够改变家族命运。　　如果再过十年，等这帮人退休或者干不动，制造业车间里的工人将更难找，现在的部分80后、很多90后，进厂打工主要是找对象谈恋爱，顺便长点见识，对于学习专业、钻研技术，不太感兴趣。　　这批人已经毫无机会，失去理想，带有些许绝望，未富先废。几天前，本地一位86年体制内的朋友和我说：他朋友做企业，老是都招不到人很急，大学生宁愿去机关事业单位拿元工资做临时工，也不去企业上班，因为在“大院”里体面啊！他十分感叹的说：虽然我是体制内的人，但我也十分悲凉，是什么一种思潮让人们都变成了这样？

02 　　农民工去了哪里？　　现在的城市子弟靠着父辈的积累，基本上都完成了转型，城中村改造和拆迁，也让他们获得大量现金和财产，靠“收地租”就能活，根本不可能去工厂上班，那是他们压根就看不上的地方。　　干什么不好呢？干什么都比当工人舒服还挣钱多，这是他们一致的看法。计划经济年代当工人的无上荣光，如今却一去不复返。　　如今，工厂里都是“农民工”，而农民工越来越少，工资水平逐渐提高，其它成本也是年年看涨。农民工大都是未受过理工科专业学习的群体，那些科班出身的理工生只有其它门路，谁也不愿主动去工厂做工人，最后产品就变得缺乏竞争力。　　更可怕的是全社会的观念完全变了，对于工人，没有正眼相看的。尤其在婚嫁方面，要是哪个男孩子说自己在厂里上班，就是农民工的女儿也会鄙视他，更别说事业单位、公务员等女孩，工人往这方面想一下简直都是“罪恶”，更别说交往和谈婚论嫁，犹如美国电影《逆世界》，已然成为两个世界的人。在这种舆论环境下，些制造业还怎么玩？　　那么农民工哪儿去了？主要成了“农二代大学生”。他们毕业后在大城市的各个角落晃荡，怀揣希望，但是缺少机会。希望在歌声里，在诗里以及所谓的远方，听着听着也麻木了，开始佛系。他们的职业最多的是房屋中介、各类销售员之类的，年纪超过30岁就难办，这也是中国经济的困难之处。　　我曾经在珠三角一家传统制造业工厂考察，车间内的操作工，年轻人很少，最小也是30岁。倒是在管理区，财务、人事、文员、销售等等，都是年轻人，因为这些工作相对而言，还算体面点。　　因为农二代也是大学毕业，只要有可能，他们的父母就不会让子女去车间上班，他们自己也会觉得，那个地方真没前途，更不体面。　　十年后，工厂要是关停，如果不出现意外，这些30多岁的农二代大学生大吵大闹一番后，可能会面临失业。

03 　　考证和自己玩。　　曾和某熟人聊天，他说他村子里好几个大学毕业的孩子，有一年到头都不上班的，就窝在家里考证，各种各类的职业资格证，忙得不亦乐乎。还有的干脆自己当个体户，送货跑运输，干点小土木“工程”，硬是没有一个想进厂当工人。　　这样下去，中小制造业还有未来吗？　　从用人角度看，管理员和操作工，中国1:8是合理的，德国约1:4。但中国大学生录取率超70%，算上存量劳动力，也是严重结构失衡，大学生太多，扩展之后的大学生，很多水平远不如8、90年代的中专生技校生，但都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，该怎么消化呢？　　一旦楼市偏冷，大批中介和各相关产业链上配套的个体户就会瞬间失业，到时这些农二代大学生们进退失据，这也是隐忧所在。制造业工厂需要大量理科生，但是现在企业利润薄，导致大量优秀学生选择从事金融、法律、文艺、中介等服务行业，表示绝不进厂。这些人从生产财富的领域进到分配财富的领域，导致生产行业人员素质越来越低。　　不要太迷信高科技研发（光伏、芯片），说穿了就是买套进口高科技机器。你看看“机床加工中心”，目前依然是意大利、德国等制造业强国的强项，只要有一点儿波折，企业就面临巨大压力。　　普通员工最希望把企业的利润，年底全部分掉，房价这么高，分钱最实惠，他们不喜欢把利润留出来搞研发，搞积累；企业垮了，反正明年换一家就是，而大小小的老板们又何尝不是这种心态？辛辛苦苦挣点钱容易吗？还不如拿着钱去搞搞金融和房地产得了！但是，站在更高的宏观经济上看，这样做的结果是，满大街都是乱窜的妄图“食利者”。

04 　　用工荒的真相。　　所谓的用工荒是企业和年轻人的双输。目前的劳动力市场是供需不匹配，大量的年轻人没有技能，但因为生活成本高，也得要高工资；成本高昂导致企业无力支付，双方僵持。年轻人，骑驴找马，随时跳槽；企业面对大量的生手，前期培训费用打水漂，其实大学生也活得差，企业也活得差，双输。　　企业只想要熟练的农民工，不要大学生，嫌他们娇气还事多，有脑子的人更不好管不是？　　现在很多企业只是招聘10人，却写招聘人，原因是想多挑挑，但实际上工资开得低；而农民工被某些唱高调的宣传新闻误导，对工资抱有太高期望，于是一方面企业找不到人，一方面农民工找不到活。企业和工人僵持的结局，却被人报道和解读为“用工荒”，几年前，笔者就曾撰文：一个接近14亿人的国家，出现“用工荒”，那是千古奇谈。当时不知报道的记者是何意，后来我明白了，对于很多学习文科天天研究文字技巧的记者来说，对产业发展一窍不通。　　所以，用工荒的真相是：缺少熟练工和辛苦工种。　　一是中国“毁掉了中专和技校”，德国75%的中学生去了技校（开篇的瑞士案例），中国90%的中学生是去了大学（文科比例越来越高）。以前技校毕业去工厂，现在很多不入流（别怪我，你们自己不是起了个双一流么）的高校为了赚钱，活生生把人关了三四年，培养了一批酸秀才。剩下的歪瓜裂枣，越来越不会干活，还眼高手低，一般工作不想干，真要技术的工作干不了，企业根本不敢要。　　做坏一批产品，或者出现不良率被终端客户处罚一次，其损失远远大于节约的那点工资（这个笔者在世界最大的显示器制造业亲身经历过）。熟练工培养周期太慢，所以出现抢工人。说白了，人很多，但是有点儿技术的不多，企业没法用。　　我曾观察了一个企业，普通制造业，企业员工除了老板一家全部是大学生，其他都是中学毕业，日常电脑管理做得也很好。该企业前几年也招聘了几个大学生做行政、人事管理，但是他们上班就拿着“考公务员”或者“英语六级”书复习，要骑驴找马，进入体制内才是终极目标。和农民工无法交流，工作马马虎虎，抱怨一大堆，确实没办法使用。　　二是苦工种，如搬运，年轻人不想干，中老年干不动。我认识一个搞装修的小包工，在某一线城市苦干十五年，为儿子买了房买了车。　　儿子现在某小公司混，月薪不到元；装修工月入元很正常，但吃住太艰苦了，儿子果断拒绝。

05 　　90后们的好日子。　　90后的农村员工，绝大多数是喝可乐、吃麦当劳长大的，刚刚出来工作的时候，就遇到新《劳动合同法》的保护，也不理解做企业的难处。90后员工会和老板儿子比生活待遇，然后产生怨恨心态。这个状态很难维持多久，我们的经济，必将迎来一次考验。　　有些企业招聘给出了～元的工资，其实是“计件，不交社保”，新手根本拿不到这些。今后机器会慢慢取代一部分人力。有个朋友，买了一台机器10万元左右，取代了两个熟练工，效率大增，原来要一天，现在半个小时。机器不需要缴纳社保，也不需要“辞退赔偿”。但是，大部分工种还是要人力完成，这里少用一个人，那里就会多出一个劳动力，总体还是有工可用的。　　劳动关系不稳定，员工大流动，熟悉本企业特定岗位的工人越来越少，所以做高科技、高质量、高效率企业就是个奢望。　　可企业负担太重，产能过剩，也无力提供高福利，恶性循环。结果是绝大多数制造业在低水平竞争，你花三年的高成本培养工人，可能会一夜之间全部辞职，对制造业而言，财政、老板、工人，这三方是不会同时达到满意的。　　中国制造业利润薄，就业人数多，还在初级阶段，在没有进入高科技打遍天下的水平前，“财政，老板，员工”，不可能同时都乐呵呵。

其实，只有农业、工业制造业、矿业这些类目是创造财富的，其它很多高大上的概念只是在消耗或者分配财富，苍井空出场一次就要百万元，那几个小时，她创造了财富吗？没有。

对于服务业，你给我捏脚元，我给你剪头发元，这样互相服务看起来好像也能繁荣，可是有产生物质财富吗？依然没有，充其量是财富的分享。而那些作为社会管理和财富分配角色的“体面人士”，更没有直接创造财富。我们的衣食住行都需要具体的物质，都需要原材料（矿业）和生产（工业制造业）。对于住，房子一次建好可以管3、50年，可衣服、食物、出行工具都是消耗品，需要循坏消费。

如果创造财富的这一端，得不到全社会的重视，甚至还受“歧视”，农民工、打工的，不体面，媳妇都不好找，甚至不如一个骗子活得潇洒。那么社会的财富创造能力势必越来越弱，因为聪明人、能干的人都去追求那些“体面”的工作了。

工人，从一个万人仰望、无限光荣的身份，短短几十年，竟然被挤压到社会最低的角落里，不得不让人感叹。

尊重工人，尊重劳动者，让他们也同等体面，我想这是保证社会物质充沛的基础。从何体现尊重呢？我想，就从人类传承最基础和最必要的需求，婚恋平等开始吧，否则一切都是空的，但这最难。

工匠精神，说起来简单的一句话，可做起来，需要工人在一个枯燥的岗位上重复十年或者更久。十年时间，社会会尊重他们吗？女孩看得上他吗？其实答案很简单，每个人问自己，愿不愿意去做就懂了。对于那些不得不去的人群，又从何建立起“工匠精神”？

几年前，我在福清，当地有最大的制造业冠捷，福清市区的饭店和KTV联合出台了一条政策，带冠捷厂牌的消费者，一律额外打折，在这些小的方面，其实也可以先做起来。

尊重工人，就是尊重制造业，也就是尊重财富。